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整整三个月过去,转眼来到盛夏。
无论是北界旧墟,还是西大洲的安斯达亚山脉旧墟,都再没有任何异常。因为被挑拨九区与大区之间的关系,被许多义愤填膺的中土民众骂得狗血淋头的造神派,也没有任何动静。新方案在四大基地的推行也颇为顺利。
一切都异常的平静。
七月火张伞,也有喜讯传来。
顾玉京和花安宁准备结婚,邀请常乐前往。
据说一个月前,俩人和双方家中的长辈原本是打算先订婚,毕竟花安宁才二十岁,结果两人琢磨半天,一拍手,直接决定结婚。
匆忙是匆忙了点,好在什么东西都好置办,俩人也不是喜欢大办的,就准备只邀请部分亲朋好友,至于其他各家,就只是互赠礼品以示心意。婚礼定在八月初。
恰好,常乐准备离开九区。
她现在九阶修为已经稳固,但体内多种异能的运用却还达不到登峰造极。她没有忘记自己要进入无人区深处的目标,还有造神秘境中,九方归暗示过的“第三件礼物”
——“愿寻重逢否?”
无论是无人区,还是这片世界之外的星河时空,都建立在她首先走到与扶光并肩的高度,甚至需要超越。
这段时间最忙的事情已经都处理完,常乐便决定外出历练,首选的历练地,毫无疑问是各大秘境。
这次前往华安城参加两人的婚礼,常乐便决定顺便去往补天塔悬剑湖。
那悬剑湖下,有一座古老的【青铜陵墓秘境】,是闯关类考核秘境,适合常乐修炼。
王垚和付河倾随同前往,陶梓和陈芜在修炼一途上天赋稍有逊色,看过狼派大权交替,看过陆今安身边的四个人后,他们四人也都倍感压力,也倍加努力。所以这次,陶梓和陈芜选择各自锻炼自己擅长的技能。
除他们两人之外,白邪、伶人和离戒自然也一起。库莱伊和雷蒙已经回到家族,黄金药的合作两家有所听闻,也与龙派争取,但是常乐的要求是先中土后中土之外,两家也没有异议,只暂且预定合作。
一行人去华安城之前,常乐在灰色域停留,去看望了陆晏淮。乌鸦也已经回到陆今安身边,是他的左膀右臂。
其他人没有跟着过来,乌鸦带常乐往后花园走:“老先生在那里。”
老先生?
这称呼让常乐觉得无比违和。
但看到躺在花园中满头白发的陆晏淮,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。
“嗯?乐乐来了?”陆晏淮虽然失去修为,但是常年训练形成的警觉和身手还在,有人靠近便立刻发现了。
陆晏淮给乌鸦使个眼色,乌鸦屁颠屁颠搬了椅子放在陆晏淮身边,朝常乐摆摆手就离开了。
常乐坐过去,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陆晏淮眯着眼晒太阳,也没有说话。
一时间沉默蔓延。
最后是陆晏淮轻笑一声,打破沉默:“你以前在我面前,可没这么沉默,才两个月不见,就跟我生疏了?还是你看不起我老头子?”
“你哪里老了!”常乐立刻反驳他的自黑。
陆晏淮低笑:“也是也是,在你面前我可不好说老啊。”
他故意调侃,常乐也不恼:“我其实也没很大啊,要真说起来,我们年龄差不多。”
“嗯?”陆晏淮调整躺倒的靠背坐起来,“怎么说?”
就像聊家常那样,常乐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讲给他。
三百多年的时光何其漫长,漫长得繁华世界都可荒芜。可现在站在末尾回头,把那些过往讲给别人听,却也不过几分钟便足以概括。
毕竟,说是三百多年,她真正与这个世界重合的生命轨迹,却只有两个不到二十年。
绿藤小院的十八年,这一次的十几年。
这么说来,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,又比寻常的三百年复杂和波折得多。
按说常乐都只活到十八九岁的年纪,可她却一点都找寻不到十八九岁的心性了。就像故事开始时,那个跟422拌嘴打闹的常乐,已经消失在很远很远的时间中的。
看着身边平静讲述着那些苦难的姑娘,陆晏淮的笑意早已不见。
原来几十年的时光压在人身上,也可以重如山岳。
“老陆,我好像也是老了。”常乐自嘲地轻笑,
“从前得不到别人的期待,我都会觉得伤心难过。经常矫情地自省,觉得自己不够好又不知道怎么变得更好,委屈又憋屈,很容易受伤。还有,但凡想起关于扶光的一丁点事情,我都觉得难受得要死。
可现在,我那些炽热的情感好像与我分隔开来,我知道原来那个常乐还在,但我找不着了,也不想再去找到。”
常乐深呼吸一口气,靠在椅背上,在阳光下眯着眼睛:“虽然觉得心态老了,但是这样很好,是的,陆晏淮,我觉得我这样很好。”
真的吗?
陆晏淮下意识想这样问。
这个理智、平静、强大,很难伤心、很难受伤的常乐,真的是很好的吗?是你自己期盼的样子吗?
“乐乐。”陆晏淮注视着她的双眼,“你还有无限的未来。”
常乐微愣,陷入沉默。
陆晏淮道:“凭你的修为,还有特殊的体质和血脉,你完全可以渡过下一个三百年。三百年有多长,没有人比你更清楚,你可以做的事有很多,不只是当下的、这个世界的。
最多给这个世界一百年,剩下的时间,留给自己吧。”
常乐微微偏头,声音很轻:“其实在造神秘境时,我暗暗下了一个决心。”
——“龙镇玉楼三百载,我守人间三百年。”
“老陆,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。”
“无人区我要去,世界之外的世界我也要去看,但是……”
常乐躺在那儿,面容几乎被金色的阳光吞噬:“我终究还是想守着那块墓碑,一辈子,直到彻底腐朽。”
陆晏淮摇头:“这可不是个好的打算,丫头,你不该可惜地腐朽在这片土地上。”
常乐沉默了很久,忽而笑起来:“好啊,那我试试,我试试飞到其他星星上去。”
陆晏淮失笑:“我相信你能做到,你本身就是奇迹。”
常乐忽然转头看向他:“那说好,你要见证我这个奇迹的发生。”
陆晏淮怔了下,随即笑道:“又来小孩子脾气。”
但接着,两人都心觉伤感。
一个将无法见证其他人的离开,一个则不知道要见证多少人离开。
临走,常乐把一个小盒子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