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 “嗯?”
一死无非闭眼,神魂留在冥殿之中,与人间彻底断开了联系。
此时的自己,便应该再也听不到人间任何的声音,哪怕回首望去,也只见一片虚空,从此远离了人间喜乐,只剩孤伶伶一人,直面冥殿万千恶鬼。
心里,当然是会有遗憾的。
自己一共才醒过来没多少年,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,更是连一年时间也没到。
此前全靠了老君眉的礼物,才得以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。
但也是从醒了过来,便苦苦求生,从来没有工夫闲下来享受一下这人间的热闹,便急急忙忙来到了如今这一步,便要就此告别人间。
胡麻没有那么高的觉悟,他在做出了这个决定时,不可能没有遗憾。
但那又如何呢?
以身阻冥殿,只是因为知道,因为自己,这人间会迎来希望,会变得更热闹。
只是因为,那些转生者为此世间献身,自己不能坐视不理。
为人抱薪者,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,所以,我愿冒险,为你们找出一条生路来……
这是我的诚意!
只可惜,终究还是失败了。
那便只能付出这代价,并且用这代价,帮着那场人间杀劫,扫清最后的阻碍。
会遗憾,会失落,但无论如何,不会有后悔两个字。
“小红棠,你害怕吗?”
胡麻于百忙之中,也转头看了小红棠一眼,心里,多少是有些遗憾的。
小红棠跟了自己这么多年,也没享过几天福。
“不害怕!”
小红棠抱紧了胡麻的腿,半个身子躲着,却嘴硬的说着:“跟着胡麻哥哥,就不害怕。”
胡麻苦笑着摇头,又看向了孟家老祖宗,它已经被钉在地上,神魂即将迸崩,也不由低低的叹了一声,道:
“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孟家老祖宗,但孟家毕竟向你磕了二十多年的头,虽然你并没有具体的意识,只凭本能行事,但最后,你毕竟跟着我连闯了八殿……”
“从此之后,世间没有通阴孟,也没有镇祟胡……”
“……”
叹声中,他忽地抬头,飞身向前,血盆大口张开,喷出一道“魂阳箭”。
如今已非活人之身,使不出真阳箭,也使不出血阳箭,但以魂为箭,却也如吐山海,击溃了无尽的恶鬼。
他握住了插在了孟家老祖宗身上的长矛,忽然用力拔了起来,沉喝:“所以我们两家的恩怨因果,便在今日,抹掉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对于自己来说,抹掉了这桩仇怨,算是一个很大的决定了。
但孟家老祖宗却根本不理会,也听不明白这个,哪怕身子已经崩坏,却也在长矛被拔出来的那一刻,立时便又向了那滚滚冥殿恶鬼冲去。
它只能看到一人,如今看到的便是刚刚将长矛刺穿了它身体的鬼将,如今极尽凶恶,只追着对方,却也刹那之间被恶鬼淹没。
有种到不像话。
“你倒是痛快……”
胡麻看着它那勇敢的身影,倒是忍不住笑。
然后放下了最后一丝不舍,也是看向了那一群群恶鬼,忽地提起枭皇大刀来:“那便斗上一场吧!”
斗到神魂破灭,斗到万事皆空。
这一生虽然忙碌,但足够精彩,又何必说什么遗憾?
“嗤啦!”
喝声中,他抬步上前,立于足冥殿,枭皇大刀抹处,道道恶鬼被撕裂。
就连小红棠,这会都跟着他冲了上来,跳到一只恶鬼脑袋上,挥着小拳头往他脸上打。
胡麻余光扫见,便放下了心。
偷摸捡了不少冥殿里的好东西吃,小红棠如今可了不得了。
她这一仗,能打赢!!
“喀喀……”
但也有无尽虚空被挤压得如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,那是第二殿帝鬼,正率了他身边的文武百官向自己头顶之上压了过来。
在更高处,第一殿帝鬼,更是满面阴森,身边跟着无数穿了兽皮,脖子上带了骨链的恶鬼,极尽凶风,以某种碾压一般的姿态,直向胡麻镇落。
胡麻能够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差距。
帝鬼与帝鬼不同,这第二殿帝鬼,与前面的八殿帝鬼,力量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。
而第一殿帝鬼,又与第二殿帝鬼也不在一个层次上。
自己赢的可能性当然不大,但是足够让自己酣畅淋漓斗上这一场了。
只要斗上这一场,然后干干净净的消散,那这冥殿,便永远也无法回到人间。
如此想着,心里反而更痛快,大吼一声,枭皇大刀刀身之上涌荡起了滚滚煞气,陪着胡麻连冲八殿,不知将多少帝鬼斩成了两半。
枭皇大刀如今每一寸刀身,都有着超过了当年那五煞神十倍百倍的煞气,再也不是需要借用五煞神的骨头,来给自己增添凶威煞气的时候了。
一场酣战,惊天动地。
若这冥殿,也等同于梦里的一个世界,那这世界,都要被打到几近崩溃,四下里到处都是恶鬼消散,混乱的紫气搅成了旋风,时时聚散,又时时被打散。
胡麻以身抗恶鬼,不曾退过半步,但却也已经神魂濒临崩裂,魂光黯淡,枭首大刀,已又杀成了锯齿形状。
便连小红棠,都不知被谁捶了一眼,左边小眼乌青。
但身前,却仍是鬼影重重,宛若杀之不尽,那层层鬼影身后,两位帝鬼,各占一角,胡麻已数次想要冲上前去,拼掉一个撒撒气,但却始终未能达成心愿,反而吃了两个暗亏。
杀不了便杀不了吧……
将你们永生永世,囚在这里,死刑改无期,也并不是不能接受……
他坦然的接受了命运,压力已经大到,无法再继续替小红棠挡着恶鬼,但也仍然要咬紧了牙关,最后冲杀这一场时,却忽然之间,又听到了身后,有敲门声。
“不对……”
胡麻都冷不丁被这声音惊动,猛得转身:“此时,不可能有人敲冥殿的门,被挡住了……”
但也是这一恍惚之间,他便反应了过来:“那是有人在敲我的门?”
一念及此,心里甚至忍不住有些担忧:“这是谁?”
“我才刚挡住了冥殿,便又以人间之力寻我,难道就不怕因此而惹出大麻烦来?”
“……”
但也就在这担忧生了出来之时,胡麻便已经听到了一声冷哼:“胡家后人,你究竟还是年轻……”
“该学的东西多着呢!”
“……”
再下一刻,胡麻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。
只觉得在这两殿恶鬼冲击之下,已经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身子,忽然之间,变得分量极重,无法想象的力量涌进了此时的自己身体之中来。
“阴阳路断,生死为桥,轮回周转,大成不亏!”
“……”
随着国师那冷硬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如闷雷般炸响,那两殿帝鬼,也忽然之间发现了胡麻身上的变化。
刚刚胡麻自断身桥,挡住冥殿之时,他们纵然愤怒,但却也不敢将太多压力压上来,只有活捉了胡麻,逼得他让路,或是逼得他重新化桥,才对冥殿之中有作用。
一旦让他魂飞魄散,冥殿反而大势去矣!
毕竟冥殿所在的位置太深,与人间时间不同,看起来距离那人间正在祭拜着冥殿之人叩门,过去了没多久,但说不定,已是好几天时间,而那人,已经被人间发现,并毁掉了。
但如今又不同,忽然发现了胡麻身上,仿佛又起了一桥,便又窥见了希望。
两大帝鬼,再不顾任何身份,与文武百官,满殿阴风一起,同时向了胡麻的身上抓来。
但却也同样在此一刻,国师的某种仪式已成,厉声沉喝:
“镇祟府主,接法!”
“……”
“卧槽……”
胡麻于此一刻,只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庞大压力,来到了自己身上,使自己那轻飘飘的身体,一下子就变得如山岳一般沉重。
某种程度上,这几乎快要达到了人间杀劫的高度,已经远了人间的和虚己以听,如今却仿佛有一条巨大的根系,顷刻之间,自冥殿之外而来。
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身体,另外一端,则是扎根在了人间深处。
“轰隆!”
他借这力量,横刀于胸前,向前沉沉推出,使出了二爷传授的搬拦把式。
不仅推开了那潮水一般冲到了自己身前的恶鬼,连两位帝鬼,都因此后退了些许。
“是国师?”
“那老小子,果然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?”
“聪明人,果然不受激!”
“……”
推开了满殿恶鬼的同时,胡麻也已明白了前后的原委。
在初至大哀山时,胡麻便已经看出了国师的颓唐,想过是不是可以激得他出手来帮忙,而从他在冥殿这件事情上,毫无保留的态度,也能看得出来,并不是没有这个苗头。
只不过,人间杀劫,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。
所以自己连斩八殿,并没有用到他,而最后二殿,又比自己想的恐怖。
如今国师才出手,是否已经晚了?
“我以黄泉奈何桥助你,于此必绝之局,再开一条生路……”
想着时,便也感觉到,此时的身后,以那条根系为核心,只见得一座远远看不见头的古怪石桥,自冥殿之外延伸了过来。
胡麻正是立足于断桥桥首,直面着冥殿帝鬼,而在桥身更远处,则仿佛有国师的影子,若隐若现,森然道:“有我在此守桥,冥殿便不会来到人间!”
“他是在帮我夺一线生机?”
胡麻刹那间,便已明白了国师所为,心间陡然一跳。
自己要对付这二殿帝鬼,不怕消亡,只怕他们会借自己的路,返回人间。
所以要断开生桥,身挡冥殿,把大门锁死,自己打定了不回人间的主意,它们也别想。
而国师居然以阴府奈何桥替自己开了一条生路,让自己还与人间有着联系,若是胜了,便可借此桥返回人间,若还是败了……
……他也可以断掉奈何桥,仍是等于锁住了冥殿大门。
“这等手段都有?”
胡麻能够明白这原理,但毕竟见识不如他,都不由得感叹:
“不愧是人间术法第一人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这还没有显出我的本事……”
同样也在此时,人间用三根筷子替胡麻搭起了一条生路的国师,神色也已愈发的肃穆,他双手合在一起,轻轻一转,手腕翻动之间,便已经有一支朱砂笔。
轻轻握在了手中,然后,朱砂笔的笔尖,便轻轻向了胡麻尸首的眉心点去:“镇祟府主,我为你开光!”
此时的胡麻,分明人间之身已死,但他这一笔点在眉心,竟又凭空多了几分生机。
国师的面上,只有冷漠与倨傲之色。
这镇祟府主对自己使的小心思,自己又如何感觉不到?
但自己还是受激了,只因为,这胡家后人,是先用自身血脉断绝,来挡这冥殿之路。
能够付出这样的代价,哪怕明知这是对方在激自己出手,自己,也上这个当!
朱砂一点,便如烈日初生。
冥殿之中的胡麻,隐约间只觉自己仿佛已经一身为三。
一在人间,一在地府,一在冥殿。
在人间者,便是自己的尸首。
虽然生机断绝,却也因着这一点朱砂,而显得宝相庄严,慈眉善目。
在地府者,阴森浩瀚,不怒自威,眉心一颗烈日,刹那间穿透了层层不定的阴府迷雾,使得那阴府之中,无穷无尽的小鬼,大鬼,恶鬼,同时看见了自己的所在。
它们受到了国师的驱使,滚滚荡荡,直向了胡麻冲来,便等于是顺了奈何桥,如同巨大的洪流,涌入冥殿。
不仅是这些阴魂恶鬼,甚至随着国师施法,连那偌大无尽的枉死城,都因此而受到了震动,巨大的城墙被撕裂,藏身在了枉死城最底层的塘神枯骨,纷纷荡荡,借奈何桥而来。
而在此时的冥殿之中,胡麻如凶神恶煞,杀气滔天,但脸色却也不免受到了震动,只感觉到了身后地府,谁能说得清楚,那究竟是多少恶鬼,多少阴魂?
居然同时挤进了冥殿!
便像是巨大的浪头,顷刻之间,便将冥殿恶鬼,拍击出去,绝望的嘶吼。
地府之中,阴魂恶鬼的存在,也是有定数的,死去太过久远者,往往都已经洗尽了记忆,无知无识,便是有些凶戾的,靠吞小鬼而生,也最多不过是几百年。
而如今的阴府之中,人满为患,其中大部分,便都是都夷坐镇天下,这二百多年的时间里,进入了地府之中的。
其中最凶戾的那些,又恰是二百多年前都夷入主天下时屠杀掉的。
而枉死城里,塘神骨骸作基,这些塘神被屠,又恰恰便是因为都夷的存在。
因果循环,妙不可言。
谁能想到死去了二百多年的恶鬼,居然也会有一天,遇着了曾经杀死自己的人?
都不必胡麻去强行驱使,这一场场恶鬼之间的冲击,便已冥殿为戏台,因果为丝线,淋漓尽致,展现了开来。
……
……
“你,你这是把他的尸首,当成了宝来炼。”
而大哀山上,老算盘自然看不明白国师的出手,便凭着那朱砂一笔,也猜到了什么。
直惊得瞠目结舌,难以置信。
“还远远不够。”
而国师迎着他的震撼,则只是冷笑:“大罗法教三条路,又岂会输给冥殿帝鬼?”
要么不做,要么便毫无保留。
他只眼睛微微一闭,便已神魂下沉,来到了阴府之中,目光所及之处,奈何桥早已自阴府之中,延伸了出去,直指虚空幽冥之处,也即是胡麻所在的冥殿。
而后他便转过了身来,看向了其他的几个地方,沉沉开口:“黄泉八景,乃我大罗法教点化,并且命名之物。”
“也是由我,分给了你们七姓,如今,我要你们再还回来!”
“作为回报,或许可以让你们看见,你们的拦路虎,究竟是怎么被破掉的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身在阴府,声入人间。
国师于此一刻,精气神饱满,仿佛又回到了上京时候,力压十姓之时。
“交与不交,又有何分别?”
头一个做出了回应的,居然是无常李家,早在这场杀劫掀起之初,李家两位小姐,便已投身入保粮军中,在明州王手底下,做了小小的先锋官。
而李家老太太,则已因果全消,寿元到头,只剩了无常李家的大主事,身为当世第一流的能人,居然找不着自己能做的事情。
直到这一刻,听见了国师的回答,他才苦笑着出声:
“血污池的权柄,本来就已经被夺了,又何妨再做个顺水人情,给了他们胡家?”
“……”
他第一个出手,祖祠里供着的一杆白幡,飘飘荡荡,飞向了大哀山方向。
“这回心里舒坦了……”
无名小镇,赵家主事听见了那声音,竟是面上一喜:“迎着这场杀劫,我赵家的声势最大,召来的门道之人最多,造起了这百戏的场面,结果我赵家也是出手最少的。”
“虽然是顺应大势,但毕竟说起来也不好听,现在倒是好了,连国师那等能人都服气了,我赵家又能如何?”
笑声之中,他坐了下来,亲自剪了一张纸人,而后凑到蜡烛上面烧掉。
阴府之中,便立时出现了一张人皮,直向了冥殿之中飘去。
“爹……”
赵三义直到如今,才听见了阴府之中的叫声,刚刚才冲到门口,向了他大叫。
赵家主事抬手一指,道:“三义,往东南去,帮阿宝,杀你丈人!”
……
……
西南之地,孙家望乡台上,花雕酒撑起了大伞,正在发呆。
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,借由这殿神负灵的身份,为这天下挡灾。
理论上,如今民心未成,尚无法镇住灾物,而到了那时,自己便会引此压力到身上来,借由献祭生命,强行将那些殿神压在灾物之上。
到那时,灾可镇,自己也可以借机离开,这份声势,更是不小。
但是,万万没想到,八殿紫气回人间,一下子便将灾物镇了个结结实实。
倒是情绪已经到位的自己,却持着一把大伞,摆了半天的造型,然后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与孙家诸人,大眼瞪小眼了半晌,忽然气的把伞一扔,破口大骂:“又要坑我?”
不过幸亏也在这时,阴府之中有声音传来,花雕酒一脸愤怒阴狠,猛得转头看向了孙家众人,喝道:“谁来挡灾,谁便有资格执掌望乡台,你们孙家不镇灾了还不交出来?”
劈手夺过最后一面旗,扔进了阴府之中。
倒是孙家几个疯子,面面相觑,小声道:“又没说不给,你急什么?”
北地,周四小姐扶持铁槛王,与一众守岁高手,横扫北地二十万铁骑,杀得血海滔天,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立下了不世奇功,不知收了多少兵马在手底。
期间遇着了不少险境,但却都莫名其妙化解了,直到这一刻,她心有所动,向了镇子旁边的一片杏子林走去。
便见到了自己那位一直没露面,但却也一直插手这片战场的父亲周知命,只见如今北地已经扫平,大势收拢之时,他却一脸凝重,脚踏罡步,指点阴阳,缓慢的在上踏了个圈。
周四姑娘早就猜到是自己亲爹在暗中保护自己,所以平素作战,才那么勇猛。
这会子立时高兴起来,叫道:“爹,你又躲在这里干啥呢?”
“干啥?”
周知命一声冷哼,在地上踏出了一圈脚印,而后猛得一脚,踏落在地,刹那之间,阳间仿佛变成了阴府,阴阳之隔,以他为中心分开出来。
然后他抬起手来,缓缓按向了阴府。
声音里带着些许怨气:“我是在避免让你还没有过门,就先要守寡!”
……
……
王家奈何桥开始,李家血污池、赵家剥衣亭、孙家望乡台、周家鬼门关,都交了出去。
而贵人张变成了乞儿张之后,便已无力掌控破钱山,那破钱山本就已经成了无主之物,自然也早就被国师拿去。
剩下的观山祝家野狗村以及降头陈家的孟婆店,也只晚了稍许而已。
祝家听闻邪祟作乱,已经将南疆四州十七寨杀成了尸山血海,早已吓得战战兢兢:“炼太岁蛊的那个,本事大,却不像是喜欢杀人的,这个却是分明瞧着最爱杀人的啊……”
“交,立刻交,不能让她有理由上山来……”
“……”
而在东南降头陈家,在陈阿宝认真的向了自己的父亲,说出了那些话后,陈家主事,早已面色颓败,难以启齿。
他反而是如今的人间,唯一一个不知道冥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,降头陈家不会算这些,而与陈家有关,能窥见那冥殿秘密的人,又皆在此时躲着他。
所以,他只剩了满满的绝望,看着陈阿宝起身,向了他走来,低声说着:
“阿爹,我要篡位了,你……不要再挣扎了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黄泉八景,齐聚一人之身,这是连国师之前都无法想象,也做不到的事情。
但如今,却是他亲手送上。
他知道,话是自己说的,但这场压住十姓,让他们听话的大势,却与自己无关,因此也只能悠悠长叹一声,然后慢慢的抬起双手,向了身前胡麻的那一具尸首,慢慢拜落了下去:
“镇祟府主,八影在手,天地归一,人间如梯,在你脚下……”
“归乡……你会吧?”
(本章完)